岷江畔的诗意栖居这里是苏轼遥望四十载的故乡

xinwen.mobi · 发表于 2025-11-1 00:18:26

岷江畔的诗意栖居这里是苏轼遥望四十载的故乡
千里岷江水的尽头，老翁泉的水流声里，眉山城的灯火楼台下，一个魂牵梦萦的故乡被凝望了四十余载。

“我家峨眉阴，与子同一邦。相望六十里，共饮玻璃江。”公元1087年，苏轼在寄给友人的诗中，用“玻璃江”形容故乡那片晶莹剔透的江水。这片江水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——岷江。

它自青藏高原奔腾而下，在四川盆地舒展开身躯，水色变得清澈明亮，被古人赋予了“玻璃江”的诗意之名。

眉山，这座被岷江滋养的城市，正是苏轼遥望了四十载却终生未能再归的故乡。

01 山水眉州：诗意生长的沃土
岷江，这条发源于青藏高原的江水，是长江上游最大的支流。它自高原与群山中奔流而下，进入四川盆地后，水势趋缓。

在眉山段，岷江因水色晶莹深蓝，像玻璃一样透明，而得“玻璃江”美名。

古眉山县处于天府四川的中心区域，位于四川盆地与川西高原相接的地方。大地碰撞出的褶皱，使川西平原夹于龙泉山与川西高原之间，形成两山夹一平原的地理格局。

山势绵延，古眉山县再次包裹于象耳山、蟆颐山等山峰之间。

与邻近的川西高原不同，这里地势相对缓和，山地与平原间的海拔之差最多不过550余米。境内山地虽较为低矮，却可借山势远眺川西众多山脉，拥有“瓦屋寒堆春后雪，峨眉翠扫雨余天”的观景视野。

千万年来，冰水的侵蚀重新塑造着地表，江河裹挟着山间的泥沙，在这里堆积出土壤肥沃的平原。

因地处亚热带湿润季风气候区，气候温暖、雨水充沛。又土地丰腴、民勤耕作，这里成为了川西平原耕地面积占据比重较高的地区，拥有富足的粮食产量。

眉山的富饶，还得益于约两千年前古人治水的智慧。

公元前141年，古人在岷江支流南河、西河与岷江的交汇处建造通济堰。拦河筑坝，抬高水位，再通过水渠引流的方式，引水进田，满足眉山地区生产灌溉的需求。

通济堰干渠由北至南，长达近百公里，古人通过铁壁筒等分水装置，精确控制水量，做到渠首不浪费，渠尾不缺水。今天，扩建后的通济堰已然能够滋养成都、眉山两地52万亩沃野。

02 文化眉州：书香浸润的城池
眉山是宋时三大雕版印刷中心之一，在南宋时期，眉山与浙江杭州、福建建阳构成了全国三大印刷中心。雕版印刷的发展大大改善了书籍依靠借阅或手抄的不易，方便了人们的读书需求。

位于北京的中国版权保护中心，珍藏着一本最初刊行于南宋的《东都事略》，它是展厅中的镇馆之宝。

这本珍贵的宋版书上，有“眉山程舍人宅刊行，已申上司，不许覆板”的字样，这是我国目前为止发现的最早的“版权声明”。

在眉山人的代代相传中，始建于唐代的孙氏书楼，经过家族十几代人的努力，到了宋代，已藏书数万卷，成为蜀中民间私家藏书之最。

文化的汇聚和商路的开通，使眉山从文化输入地开始成为文化输出中心。

两宋期间，眉山县高中进士者达900余人，可谓中国科举文化史上的一个巅峰，宋仁宗都不由得赞叹：“天下好学之士皆出眉山。”

当地家族极为重教。父亲苏洵的严格教育，让苏轼在晚年想起时仍然后怕：“夜梦嬉戏童子如，父师检责惊走书......怛然悸悟心不舒，起坐有如挂钩鱼。”

出身当地望族的苏母程氏，亲自教导苏轼兄弟，她“养成数杆新生竹，直似儿孙”的教育理念，使苏轼少有大志。

03 故乡印记：苏轼笔下的眉州情结
眉山这方水土，凝存着苏轼诸多美好的记忆。

中秋之夜，他与友人聚于山间，望月吟诗“登鳌望月蟾宫近”。连鳌山石刻，为苏轼青年时期手笔，如今仍存于当地。

时逢春日，他与弟弟登蟆颐山望江，乐于“东风陌上惊微尘，游人初乐岁华新”的唱和踏青。蟆颐观，唐时为四川地区三大道观之一，是苏轼少年时常游之处。

哪怕他见过无数山水，也总忍不住将他乡风景与故乡比较。

遇东湖吟“吾家蜀江上，江水绿如蓝”，见汉水则念“襄阳逢汉水，偶似蜀江清”，过庐山还叹“莫教名障日，唤作小峨眉”。

苏轼对故乡的思念，贯穿了他离乡后的整个人生。从《苏轼诗集》卷二开始，即苏轼随父亲苏洵从三峡出川以后，他的诗歌作品中就随处充满了对故乡的怀念之情。

从卷二至卷四十六，几乎每一卷中都有明确表达怀乡念归的诗句。

在《病中闻子由得告不赴商州三首》之一中，他感叹：“远别不知官爵好，思归苦觉岁年长。”

在《华阴寄子由》中，他写道：“三年无日不思归，梦里还家旋觉非。”这些诗歌都是苏轼身处他乡、心思故乡的直接体现，表现了故乡巴蜀在诗人心目中的崇高地位。

04 归思难酬：回不去的远方
苏轼一生辗转漂泊，其《自题金山画像》诗云：“心似已灰之木，身如不系之舟。问汝平生功业，黄州惠州儋州。”

他常常在诗词中念及故园，言及归家，但自熙宁元年（1068），苏轼33岁时离乡入京，及至离世也未能遂愿。

即使豁达洒脱如他，蜀地仍是他心中一个难以触及的梦，梦里有刻骨铭心的相思。

在《送戴蒙赴成都玉局观将老焉》一诗中，他写道：“我欲归寻万里桥，水花风叶暮萧萧。……会待子猷清兴发，还须雪夜去寻君。”

当时戴蒙将返回成都任职，苏轼前来送别，离别之际，对朋友的不舍，飘零江湖的惆怅，对故园的思念，百感交集涌上心头。

历史给了苏轼最后一次机会：在他65岁时，朝廷命他提举成都玉局观，这是他的最后一个官衔，算是只领俸禄而无实事可做的闲职，可视作宋代朝廷优待臣僚的一种方式，提举成都玉局观即是让苏轼回成都颐养天年。

当时，苏轼的朋友们已经称他“苏玉局”了。可遗憾的是，未及抵达蜀地，才到江苏常州他便溘然长逝。

乾隆皇帝在常州追忆苏轼时，也为这位心心念叨着重回故土却未能如愿的大文豪叹息，挥笔写下了“玉局风流”四个大字。

苏轼的蜀地归思也就化作了其诗词中的字字嗟叹。

如今在眉山东坡小学，孩子们每天上午都会做一套由21首东坡诗词组成的课间操。他们在琅琅书声中，记住的不只是自己老乡的文采，更是一种生命态度。

三苏祠内，翠竹依旧挺拔，如同苏轼当年的风骨。来凤轩外，“门前万竿竹”，滋养了苏轼的风骨与气节；来凤轩内的“堂上四库书”，构建了他兼容并包的思想宇宙。

这里昔日的竹影书声，最终凝成了大江东去的豪迈，化为了阴晴圆缺的豁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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